母上攻略

在車上聊了一會各自的近況，突然我想起剛剛和安諾在一起的她那幾個同學，那幾個明顯看著就不太像好學生。

他們和安諾到底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會一起翹課跑出來？

剛剛又是在爭吵什麼？

還有他們對安諾奇怪的態度，我心裏有太多的疑問了……

“對了……

剛剛那幾個人，是你班上的同學麼？

你們剛剛是在聊什麼～”

靠在我懷裏的安諾聽到我的問題抬起頭……

看著我眨了眨眼睛，又把頭埋進我懷裏……

“就是我同學啊……

剛剛…剛剛就是偶然碰到了，就隨便說了幾句話～”

安諾顯然沒有說實話，先不說我開車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路，幾人就算是蹺課，也不可能這麼巧的還能碰上吧，除非是一起約定好的。

再看幾個人聊天的狀態……

雖然不知道聊天內容……

但應該是有了很大的分歧……

不然不可能吵起來……

我在心裏思考著剛剛看到的一幕，沉默了下來。

安諾見我沒有說話，又抬起頭看著我……

“哥，你怎麼啦～”

安諾看我沉默不語，以為是我生氣了，搖了搖我的手臂：“別生氣嘛，我保證是沒幹壞事，我發誓。”

說完舉起右手保證到……

我看了看一臉認真的安諾，抬手摸了摸安諾的小腦袋，笑了笑說到：“我知道你沒幹壞事，我只是有點擔心你～”

從認識安諾以來……

除了一開始脾氣古怪的安諾整我那幾次，到後面的主動獻身……

甚至知道我倆有血緣關係後，也是一直在主動接觸我，這麼久以來我好像對安諾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

加上老爸和老媽離婚以後選擇了和安諾母女一起生活，跟我和北北距離也疏遠了很多，有時見了面彼此都有點尷尬。

時間久了，兩方的交集越來越少……

這種情況下，我和安諾也變得有些疏離，認真說起來，我似乎對安諾的事一無所知……

雖然心裏現在對安諾沒有清晰的定位……

但是我已經決定要對她好一點，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不管不問了，所以，我想多瞭解安諾的一些事……

“安諾，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認識這麼久，我對你的關心很少很少，我心裏是很愧疚的，我…”

“沒有啊，我覺得你對我很好啊，是真的很好啊。”

安諾打斷我的話，認真的看著我說道。

“你聽我說完，咱們從認識到現在都一年多了，咱們甚至還有一個共同的爸爸……

但是對彼此的瞭解卻不算多，可以說是很少很少。

以前我們見了面，額，你也知道，我這人自控能力差……

除了，額，那什麼，我對你其他的事關心的太少了，現在想來我是真的挺愧疚的……

但是我保證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的。”

握住安諾的小手，我認認真真的說道。

“所以，我是想多瞭解你，想知道你平時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在學校有沒有人欺負你，學習情況是什麼樣的啊，或者有沒有男孩子追你，有沒有談戀愛啊什麼的～”

“我、我沒有…我沒有談戀愛，我、我只有你…”

安諾本來一直安靜的聽我說話，聽到我問她有沒有人追她或者談戀愛，有些急了，立刻否認到。

我緊了緊握住少女的手，笑著看著她：

“我知道，我明白，我只是想知道你平時的樣子，想瞭解一個真實的安諾，想知道以前的安諾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的麼。”

“你，你喜歡我麼？”

安諾聽到這裏，下意識握緊了我的手，有些期許的看著我……

我認真的看著安諾，堅定的點了點頭：“喜歡～”

聽到我肯定的回答，安諾並沒有表現出特別欣喜的表情，反而慢慢低下頭，輕輕歎了一口氣。

沉默了好一會，安諾才再次開口……

“哥，你真的想知道我的事情麼～”

“或許，你知道了就不喜歡我了～”

“不會的安諾，無論怎樣，我都不會不喜歡你，你要相信我。”

我再次認真的說道。

安諾沒有說話，鬆開我的手，慢慢坐回座椅，倚在靠背上，微微仰著頭……

看著車頂出神……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安諾這種表情，我不知道在安諾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或者安諾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只是這一刻的安諾讓我覺得好心疼好心疼……

就在我準備說你不想說也沒事，安諾低低的聲音已經響起來了……

“哥，我恨我們的爸爸，也恨我的媽媽～”

安諾開口的第一句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怎麼也沒想到安諾首先提及的是老爸和她媽媽……

“哥，我還有一個爸爸，叫安長生～”

還有一個爸爸？

聽到這我不由得一下愣住了，隨後我才反應過來安諾說的是誰：安諾原來家庭的那個爸爸……

“哥，我好想他～”

說到這，安諾微微閉上眼，眼角已經有晶瑩的淚珠溢了出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安諾哭，我握了握安諾的手，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她……

安諾的過往我幾乎是一無所知，我不清楚她身上發生過多少事……

但是能感覺的出來，安諾想起從前的事不單單只是痛苦的回憶……

“我上初中以前都是在農村長大的，那是一個小山村，交通閉塞，經濟也很落後，從小時候開始記事起，家裏就很窮。”

安諾睜開眼，定定的看著車頂，眼神帶著回憶過往時的緬懷……

“雖然很窮……

但是我真的好快樂……

因為我有一個特別疼愛我的爸爸，還有一個別的小孩羡慕的漂亮媽媽。

我不知道別人是否會像我一樣，能清楚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可是我都記得。”

“爸爸的文化程度不高，初中畢業，聽奶奶說，爸爸其實很聰明，學習成績也很好……

只是那時候家裏窮，還要張羅大伯娶媳婦，家裏沒有錢供爸爸上學，後來是爸爸自己主動提出來輟學的～”

“十幾歲就不上學的爸爸開始下地幹活，地裏沒有農活的時候，就會去附近村子或者鎮上打工，19歲那年在鎮上打工的時候，認識了媽媽，再後來將媽媽帶回了家～”

“其實，一開始媽媽的家人是看不上爸爸的……

因為爸爸家裏太窮了……

但是爸爸並沒有放棄，三天兩頭去媽媽家裏幹這幹那，就沒有閑下來過，媽媽的家人最後終於被爸爸的誠意打動了，將媽媽嫁給了爸爸。”

“記憶中的爸爸每天總是很開心，哪怕是日子過得很苦，我還問過爸爸：爸爸、爸爸，你為什麼每天都笑呀。

爸爸一把抱起我，將我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後在田間的小路上奔跑：因為爸爸有諾諾啊……

當然高興了。”

說到這，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安諾臉上滑落……

但是安諾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笑容，溫暖……

而又緬懷…

“每天去田裏幹活的時候，爸爸總是會讓我騎在他的肩膀上帶著我……

因為每次不讓我去的話我就會哭。

爸爸在田裏幹活，我就在附近跑來跑去……

但是很聽話的不跑出爸爸的視野。

幹完農活回到家，媽媽已經做好了飯，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是我小時候最美好的回憶。”

或許是受到了安諾情緒的影響，不知怎的心裏好像也感覺到了溫暖，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安諾的話略微停頓了一下，聲音再次響起……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啊……

但是天不遂人願，命運和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這一切的一切都破碎了。

我五歲那年，大病了一場，爸爸帶我去附近村子找大夫看病，吃了藥也不見好，後來又去鎮子上的診所，也沒有效果，病情也越來越嚴重。

最後爸爸狠了狠心，把家裏能賣的動西都賣了，然後和大伯借了一筆錢，和媽媽帶著我來了市里看病～”

“第一次來到大城市看病，爸爸有些無所適從，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怎麼辦……

但是爸爸並不擔心。

因為媽媽見過的市面比爸爸多，在他們結婚前媽媽就在城市裏打過工。

即便後來結了婚，媽媽為了補貼家用每年也會去城裏打幾個月工，所以媽媽對於很多事情都能料理的井井有條。

說起來，當時如果不是爺爺身體不好，家裏離不開爸爸的照料……

而是爸爸媽媽一起出來打工，可能一切都會變了～”

安諾說到這，情緒明顯的低落了下去……

“來到醫院的第一天，就出事了～”

“我永遠都記得，爸爸拿著驗血的化驗單，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一步一步走到我的病床前，定定的看著媽媽，眼神空洞的嚇人。”

“爸爸嘴裏不停的重複著一句話：為什麼…為什麼…”

看到淚水再次從安諾眼裏湧了出來，我的心好似被什麼攥住了一樣，猛地抽痛了一下……

“媽媽好像嚇壞了，臉色發白的看著爸爸，有些驚慌失措。

當時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詭異的氣氛讓我有些害怕，於是哇的大聲哭了出來。”

“可能是我的哭聲喚醒了爸爸，他第一反應是撲倒我的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不停的安慰我，我看到爸爸的眼睛已經紅了，他好像哭了。

我伸出手，爸爸俯下身子抱住了我，輕輕的拍打著我的後背，嘴裏還在不停的說：諾諾乖諾諾乖，不要怕，爸爸在這～”

“接下來的幾天，爸爸和媽媽沒再說過話，只是沉默坐在病床的兩邊守著我。

那幾天爸爸總是精神恍惚，有時候大夫過來喊他好幾遍都沒有反應。

但是每當我因為不舒服或者難受的哭出來的時候，爸爸總是第一個反應過來，飛快的撲到我身邊，不停的安慰我～”

“再後來，在我病快好的時候，一天早上醒來，媽媽不見了。

當我哭著找媽媽的時候，爸爸只是抱著我不停的流眼淚，一邊哭一邊說：爸爸還在，爸爸還在。

我後來才知道，媽媽是不辭而別的。”

“治好病，爸爸帶我回到了家裏，從那天起，我再也沒有見爸爸笑過。

奶奶問起媽媽怎麼沒回來，爸爸只是沉默以對，奶奶沒辦法，媽媽家是在另一個鎮子上，離得太遠，又全是山路她也沒辦法上門去問兩口子出了什麼事～”

“回來的那天，從不碰煙酒的爸爸抽起了煙，晚上喝的爛醉如泥……

看著醉倒在院子裏的爸爸，我只能無助的坐在爸爸身邊哭，還是路過的鄰居聽到我的哭聲叫來了大伯和奶奶，他們幾個人把爸爸抬到了床上～”

“從那天以後，爸爸幾乎每天都喝酒，喝了酒就坐在院子裏發呆，喝多了就搖搖晃晃的爬到床上睡覺。

家裏少了一個人……

但是爸爸照顧我照顧的很好，他就是喝多了了也會想著先給我做好飯，也會給我洗衣服，還有紮頭髮……

只是，爸爸再也沒有把我放到肩膀上帶著我跑過田裏的小路～”

說到這裏，安諾情緒有些控制不住，捂住嘴嗚嗚哭了起來……

我有些心疼的攬住安諾的肩膀，把她抱進懷裏，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心裏也忍不住對安諾的那個爸爸多了一些敬意。

當一個男人突然發現自己一直疼愛的女兒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種打擊能有幾個人承受的住。

尤其是知道女兒不是自己親生的，妻子又丟下孩子不辭而別，他非但沒有用孩子洩憤……

而是像往常一樣照顧的無微不至……

這是一種多麼沉重的父愛……

懷裏的安諾哭了一陣，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帶著有些哽咽的聲音再次響起……

“後來，爸爸又一次喝醉了，在村後的一片樹林裏號啕大哭，聞訊趕去的大伯和奶奶，在喝醉的爸爸斷斷續續的言語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第二天，爸爸已經出嫁的兩個姐姐，還有大伯，帶著七大姑八大姨就打到了媽媽家。

只是他們沒有見到媽媽……

因為媽媽和家裏早已經斷了聯繫，他們也不知道人在哪。

群情憤怒的眾人將媽媽家打砸一通，臨走還讓媽媽家賠了一筆錢～”

“那天這些人回到家以後，正好看到呆呆站在門口的我，大伯走過來一個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罵了我一句野種。

趴在地上，當時我並沒有哭……

因為我已經完全懵掉了，不知道為什麼大伯會打我，他還說我是野種，野種是什麼，我當時心裏還在想。”

“聽到動靜的爸爸從房間裏沖出來，一把推開了大伯，將我從地上抱起來……

沖他們吼到：關孩子什麼事！

你們都走，出去，全都出去！！

爸爸趕走了他們，將我抱進了房間，小心翼翼的用濕毛巾給我擦臉上的沾的泥土……

看著眼前的爸爸，我只是緊緊的抓著爸爸的衣襟，生怕爸爸突然不見了～”

“從那以後，爸爸把酒戒掉了，只是煙沒戒掉，爸爸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勤快的爸爸，只是爸爸再也不會笑了。”

“因為之前那一場大病，我的身體一直很虛弱，後來爸爸專門跑了幾十裏山路去找了一個老中醫，給我求來了一個補身體的方子。

只是裏面有幾種藥很貴……

尤其是野山參，根本吃不起，於是爸爸進山裏自己挖草藥，然後回來給我煮。

直到有一天，天都已經完全黑下來，爸爸都沒有回來，我坐在大門口……

看著爸爸每天走的那條小路，期待著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可是等到的是一群人的到來，人群裏還有奶奶的哭聲，然後我看到爸爸躺在一塊門板上，由幾個人抬著，渾身是泥，整個上半身都被血染成了紅色。

我呆呆地走到爸爸身邊，叫了一聲爸爸……

但是沒有回應，我看到爸爸手裏還緊緊的攥著一把草藥……”

安諾說到這有些泣不成聲，趴在我懷裏不停的抽噎著。

聽到這，我的眼睛有些發酸，之前我從未聽安諾提起過她的這個爸爸，根據我的為數不多的瞭解，我能隱隱感覺到人是應該不在了……

但是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心下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

“哥，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因為我死的啊～”

安諾揪住我的衣服，嚎啕大哭。

此時，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才好，只能緊緊的抱著安諾，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生怕她哭的背過氣去……

安諾哭了好一會才慢慢停止了哭聲，我胸前的襯衫已經濕了一大片，我扯過旁邊的紙巾，給安諾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等待著安諾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安諾接過紙巾自己又擦了擦，看了看我的胸前，歉意的沖我笑了下……

“哥，對不起，我剛剛太激動了，好久沒這樣哭過了。”

我只是伸手摸了摸安諾的頭，沒有說話……

“呼～心裏舒服多了…”

安諾擦幹眼淚，笑了一下，又坐回了座椅上……

“爸爸突然沒了，當時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我撲在爸爸身上哭啊哭啊，眾人上來拉我……

但是我緊緊抓著爸爸的衣服，死也不鬆開……

直到我後來哭暈過去。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後山的小樹林裏，已經多了一座墳～”

“我成了沒人管沒人要的小孩，以前對我疼愛有加的奶奶。

自從知道我不是她親孫女以後再也沒來過我家。

後來爸爸又因為我的關係出了意外，她將所有的怨恨都加在了我的身上……

但是我不怪她。

爸爸去世後的兩天，我吃完爸爸留下的一些食物以後，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我才五歲半啊，什麼都不會，餓的實在受不了了只能喝水充饑，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最後我撐不下去了，餓的搖搖晃晃的，哭著往奶奶家去，想去要一些吃的……

結果暈倒在了半路上，是村裏的主任發現倒在草裏的我，將我帶回了家……

等我醒來讓我吃了一頓飽飯。

吃完飯，主任帶著我先去了大伯家，說明了來意：孩子這麼小，不管怎麼樣總得有人管才行。

只是沒等說完，大伯便用力關上了大門。

無奈之下，主任又帶我去了奶奶家，可是奶奶知道是我，連大門都沒開。”

“在當時我是想不通的，想不通為什麼大伯和奶奶都不要我了，我只是哭，哭爸爸為什麼沒了。

我好想他啊，還有媽媽，為什麼媽媽走了這麼久還不來看我，爸爸說的媽媽去打工，過段時間就來看我的啊。”

沉浸在回憶裏的安諾，似乎又變成了當年的小女孩，眼睛裏都是迷茫和不解……

“最後村主任沒辦法就把我帶回了家先住了一晚，第二天帶我去了媽媽家。

只是到了媽媽家的時候，大門緊閉，打聽旁邊的鄰居才知道，媽媽家裏人都搬走了。

因為前段時間爸爸家裏人鬧上門來，媽媽的事已經在當地傳的沸沸揚揚，媽媽的家人自感在當地丟人丟大了，沒多久就搬走了，只是他們搬走的時候，並沒有想著帶走我。”

安諾自嘲的笑了笑……

“村主任沒了辦法，帶著我又回到了村子裏，再次敲開了奶奶家的大門。

村主任將我留在奶奶家的院子裏，扔下一句話就走了：孩子畢竟是長生留下的，你們不能不管。”

“我在院子裏站到天都黑了下來，奶奶才打開房門，只是沒讓我進去，給了我一些吃的，就放在地上，沒再管我……

但是也沒有將我趕出去，從那天開始我就睡在了放柴火的小房子裏。

那小小的房子，床都沒有，門也關不嚴，我還記得那年冬天好冷好冷，可我只有一個破破的被子。

後來我凍的實在受不了了，便鑽進了奶奶家的羊圈裏，擠在幾只羊中間，睡在了草窩裏，哥，你知道麼，冬天睡在羊圈裏，那是為數不多讓我感覺到溫暖的時候，～”

聽到安諾的話，我只覺得心臟疼的厲害，我實在想像不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遭遇這些事情是怎麼熬過來的……

“再後來，村裏給我辦了特困戶，每個月會給一些錢，這些錢都給了奶奶。

在我快7歲那年，村裏的幹部找到奶奶說讓我去上學，說這是國家的義務教育，每個孩子都必須去。

過了幾天，村幹部再次來到奶奶家，給我帶了一只舊書包還有一些衣服，那都是他們家孩子以前的……

但是對於我來說已經珍貴無比了。

從那天起，我每天走五六裏的山路，去離我們村最近的學校開始上學。

放學後，背著跟我差不多高的背簍去給奶奶養的豬啊羊啊割草……

每次我都儘量的多割一些……

因為我每次割的多了，奶奶就會多給我一些吃的。”

說到這，安諾笑了笑，臉上已經沒了悲傷的表情……

“那時候上學對我來說是快樂的，每天書裏的知識讓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哪怕是同學都笑話我，欺負我，他們說我是沒爹沒媽的野孩子，是野種，我只是儘量的不去招惹他們……

因為我知道，沒人會幫我。

直到我小學畢業那年，大伯在外面打工掙了一些錢，將家裏的房子還有爸爸的房子賣掉了，咬咬牙在市里很偏僻的郊區買了一個小院子，將奶奶和我也帶走了。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大伯一開始沒有帶我走的打算，還是奶奶堅持的。

說實話，從老家走的時候，我還有些捨不得那個住了6年的小柴房～”

“大伯後來給他孩子辦入學的時候，順帶也給我辦了……

因為我是特困生，比他兒子還順利一些，就這樣，我初中開始就是在城市裏上學的。

第一次來還是爸爸媽媽帶著我來看病，沒想到第二次來是在這裏上學，不同的是爸爸媽媽都沒有了。”

“來到城市裏上學，我以為會比在老家要好。

畢竟以前欺負我嘲笑我的那些同學沒有了，只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城裏的孩子也是一樣的，欺淩。

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罷了。

他們說我是鄉下的土包子，嫌棄我舊舊的衣服，還有破破的鞋子，他們會將我從家裏帶來的飯團丟到地上，說是狗都不會吃的東西。

其實這些事情我都已經習慣了，跟以前在村裏上學比，這都算不得什麼。”

“因為總得說來，在這裏的生活已經比我在農村的時候，好了很多。

雖然奶奶還是幾乎從不和我說話，大伯也是冷眼相待，甚至心情不好了還會打我……

而大伯家的兩個孩子還會時不時的把我的東西丟出去……

但是最起碼我能吃飽飯了，那個時候，我對奶奶還有大伯還是很感激的。

所以，我在家裏一直都是很勤快的，洗碗，掃地，洗衣服，都是我做的。”

“後來有一天，奶奶坐車回了一趟老家上墳燒紙，大伯母帶著兩個孩子也回了娘家，家裏只剩了我和大伯。

吃完晚飯後我收拾乾淨，我回到自己的小小房間裏去做作業，晚上喝了酒的大伯推開門徑直走了進來，將我按到在了旁邊的小床上。

我驚恐的看著大伯，我還以為自己犯了錯惹他不高興，他要打我一頓……

直到他開始撕扯我的衣服，我才懵懵懂懂的意識到哪里不對。”

聽到這，我陡然握緊了安諾的手，眼睛已經有些泛紅……

安諾回了我一個微笑，輕輕搖了搖頭……

“當大伯脫我的褲子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他要幹嘛，我大聲的尖叫，奮力的掙扎……

但是都無濟於事，我們住的地方太偏了，附近根本沒有人家，不會有人來救我的。

絕望中我摸到了旁邊我用來削鉛筆的一把小刀，用盡力氣紮進了大伯的胳膊裏。

其實小刀很小很小……

但是當時是我唯一能用來保護自己的武器了。

大伯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鬆開我後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已經開始流血了。

他想再次撲過來，我就縮在牆角裏，拿著那把小刀，絕望而卻又兇狠的看著他，其實那一刻我都想好自己可能要死了……

除了害怕，就是想在死之前拼命給他製造一些傷害。

大伯看著我愣了愣，罵了一句野種，就那樣轉身走掉了，那一瞬間，我仿佛從大伯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絲絲的畏懼。

我跑下床從裏面插上門，又跑回床上的牆角裏，就那樣在驚恐中過了一夜。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才知道，只有反抗才會有活路。”

“後來在學校裏，誰罵我我就學著罵回去，誰欺負我我就打回去。

以前在農村幹那麼多活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別看我瘦，力氣比一般男孩子還大，一般人是打不過我的。

後來他們就兩三個一起打我，我打不過，只能拼命……

直到有一次三四個孩子一起打我，我咬住其中一個孩子的手指，任他們怎麼打我都不鬆口。

當時我嘴裏都是那個孩子流的血，他們才真的怕了，開始哭著求饒。

這件事後來鬧到了校長那裏，在瞭解了前因後果以後，我並沒有受到處分……

因為是他們欺淩在先的。

從那以後，班上再也沒有敢欺負我的人了～”

我有些心疼的撫了撫安諾的臉，安諾只是淺淺的笑著，好像剛剛說的都是別人的事一般……

“可能是我那次打架出名了吧，加上每個學校裏總有幾個刺頭，就不斷的有人去找我挑釁，後來也被人在回家的路上堵過。

只不過打過幾次以後找我的人慢慢就少了……

因為怕我的人越來越多了。

等我上到初三，學校裏已經再也沒有人敢找我麻煩了，不吹牛的說哦，我在附近幾所中學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嘻嘻～”

看著帶著一臉輕鬆笑意的安諾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這些年來她是受了多少欺負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