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術煉金士

魔法課程共分四大系，分別是攻擊、防御、治療和補助，合稱為‘攻防治補’，當中尤以攻擊和治療兩系為熱門，防御和補助則屬副修居多。

已經有一星期多沒回課室，雖然我不太想見到山齊士的臉孔，但重踏課室的那刻心里仍然很高興。

進入課室后，大概是上課的緊張影響，女生似乎都忘了關于我的傳聞，一窩蜂涌進來就坐下。

心中一動，我走近那個叫艾嵐的女孩，直接坐在她身旁的空位，她愕然半晌呆望著我。

沒多久，她露出不悅之色說：“你快閃開，山齊士會誤將我當成跟你一伙的。”

我笑道：“什幺一伙不一伙？我跟你本來就是親戚，算輩份你還該叫我一聲表哥。”

“你……你神經病！”艾嵐拿起擱在桌邊的紅色魔杖，正要起身走開之際，那位久沒見面的冤鬼老師已經在門口飄進來。

艾嵐錯失良機只好悶坐回來，山齊士若無其事走到講師臺，但他的眼尾有意無意在我面上掠過。

在近距離看艾嵐，這位遠房親戚雖算不上天姿國色，但容貌端正娟好，黑色長發筆直而齊整，頭上扣了一個淺藍色發夾，一副鄰家女孩的清純樣子，這種類型不愁沒男孩喜愛。

她本人故意冷冷盯著我，像在告訴山齊士她跟我全無關系。

山齊士笑說：“安格斯同學你怎幺不坐到男生那邊，反而坐到女生那邊？你的傷真有那幺重嗎？”

課室里爆出大笑聲，若換了剛開學時的我一定會羞不自勝，然而現在的我并沒有在意，因為早已料到山齊士必定借題發揮，微笑說：“承蒙老師關心，我的傷勢早已痊愈，否則也不敢坐到女生旁邊。”

山齊士冷笑一聲，打開名冊點名。

趁這段時間，我悄悄問艾嵐道：“為什幺你那樣討厭我？我有什幺對不起你嗎？”

艾嵐眉頭一皺，定眼望著我沉默一會，說：“并非我討厭你，而是家族歷史帶下來的恩怨，不得不跟你劃清界線。”

“嗯，是喔。”

我們嘉雪釀酒廠自沙加皇朝開始已經在西部定居，歷史超過兩千多年，是非常古老的家族。

直至三百年前，我們家族出了一名叫保麗仙的當家，當年她不惜投向黑幫以增加勢力，出賣自己妹妹還惹火了拉德爾家族。

結果那位妹妹跟呼風喚雨的亞梵堤在帝國北部另起爐灶，形成了現今一酒兩家的局面，而從當時開始我們西部老家就逐漸衰落。

所以艾嵐雖沒跟我有過節，但正如她所言，家族歷史標記了西北兩家為世仇。

嘆息之后山齊士已完成點名，他將一疊厚厚的瓦片放到桌面上，說：“今天是咒力測驗，測驗不及格者要負責課室清理一星期。”

有沒有搞錯？我才剛剛出院就要測驗？這是針對我的嗎？“學院的所有課程皆由校長大人一早安排妥當，所以我沒有針對任何同學。”

山齊士雖然這樣說，但從他得意的表情可以知道，他確實是針對我。

瓦片由同學們一塊傳一塊地分開，山齊士拿起一本計分簿說：“將瓦片放在桌面上，身體不可碰到它，你們可以使用任何屬性的攻擊咒語，只要讓瓦片碎成四份以上就算合格。”

說完后山齊士用羽毛筆指向剩余的數塊瓦片，一點電光射出，瓦片即時被轟碎。

對一個正式的魔法師而言，打碎瓦片就跟呼吸似的簡單，但對我們這些上課才兩周多，只學過皮毛小咒語的嫩小雞來說，已經不止是‘困難’二字能夠形容。

玩完碎瓦片后，山齊士在黑板寫上五條長長的咒語。

這些其實不是真正的咒語，因為我們還沒學習古代文字，所以這些只不過是由古文字翻譯出來的同音咒語。

五行咒語用不同顏色粉筆寫成，五大屬性各有一項，山齊士說道：“碎得越多，分數越高，沒有疑問的話現在可以開始。”

同學們開始嘗試讀出黑板上的翻譯咒語，像艾嵐這些較富有的更出動到魔法杖，我亦試圖使用自身屬性的風系魔法。

課室內充滿了念咒聲，偶爾還見到有微光閃動，但這些微光都是一瞬即逝，連火花也爆不起來。

包括我自己在內，大家都在努力嘗試，魔法的基礎原理明明很簡單，將精神集中為一點，融合體內元素，念起相同屬性的咒語，這幾個顯淺的步驟實際做起來偏偏不奏效。

其實上周對付大蜘蛛時我已用過魔法，但當時用的是早被設定好的咒語，加注了魔力及元素的魔法石，使用起來簡單方便，不似現在茫無頭緒，苦不堪言。

山齊士到現在還沒有在成績簿上寫過任何東西，他語重心長地說：“任何事情實際做起來，都遠比想像中復雜，你們現在應該深切感受到了。”

雖然我覺得這些至理名言跟山齊士格格不入，但不得不承認話中的道理，若然明白了基礎理論就可以使用魔法，街邊普通的叔叔嬸嬸也可以當魔法師了，還要這所大學院來干屁？然而山齊士突然發瘋大笑說：“不過連一位學生也沒成功，我教了這幺多年亦沒見過，你們通通是豬精托世嗎？哈哈哈哈哈……”

豬？干！所有同學忽然眼中有火，連冷靜到嚇死人的佐明治也氣得面皮變紫，艾嵐一副急得想用魔法杖直接敲碎瓦片的表情。

我們一個個額頭流汗但仍然集中精神念咒，我望著動也不動，像是說你奈何不了我的臭瓦片，腦里不禁將山齊士的臉孔印到瓦上去，緊握拳頭將精神集中再集中，瘋狂想著要轟死他！轟死他！轟爆他的豬頭！頭好暈！原來實際使用魔法，會消耗這幺巨大的精神，使用連初級也說不上的小咒術，竟然會如此艱辛，難怪全部魔攻課程需要學三年，我倒懷疑三年夠不夠？突然啪的一聲從遠處傳來，在全班同學的驚異聲中，我們見到佐明治張開嘴巴呆望他身前的瓦片。

瓦片被轟裂成五小塊，裂口邊緣現出了一層焦黑，還不時看見一條條發絲般的電光，電光里更有一點點似有若無的銀藍色光芒。

雷系魔法？！佐明治這小子成功了！“成功了！我辦到了！耶！”佐明治握著拳頭在空氣里虛揮，我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幺興奮。

山齊士冷冷嘲笑，像表示佐明治其實走了狗屎運，他的羽毛筆終于在績分簿上記錄第一個分數。

這可真是不得了的激勵，一位同學成功以后，我們都豁出去地繼續跟那頑固的瓦片拼命。

上課時間慢慢流逝，佐明治的成功牽動了其他人，艾嵐這些有魔法杖的學生，幾乎大部分都成功通過，沒魔法杖的也陸陸續續有很多人辦到，只余下包括我在內的七名學生仍然沒有成績，當中還有那位同由帝國來的麥兜兄弟在內。

山齊士看看桌上的沙漏，忍不住喜上眉梢說：“還有一分鐘時間，真好呢，你們七人剛好一人一天不用煩，哈！”幫教授處理煉金術研究所已經很花時間，我可不想要再清潔課室，心急如焚之際眼睛突然感到痛楚，可能是太專注瓦片吧。

我不由得掩著眼睛搓揉了幾下，當再次張開眼睛一看，竟驚見原本好好的瓦片，不知為何變成了一堆粉末？！

“啊！！”艾嵐看到我的情況，忍不住驚呼出來，也惹來其他同學的哇然。

所有成功了的同學都是用咒語擊碎瓦片，變成一塊一塊的小碎屑，當中可以從斷口看出咒語的屬性，比如火屬的會燒焦，風屬的斷口特別整齊等等。

可是我面前那瓦片卻很詭異，在桌面化成正方型的粉末。

最大問題是，我百份之百肯定沒有成功施出魔咒。

山齊士輕輕閃動，人早已站在我面前，他望著那堆粉末眉頭大皺。

足足站了兩分鐘，他連測驗時間已過也不察覺，才問道：“你……剛才用的是什幺咒語？”

“我也不記得，才合上一眼，瓦片胡里胡涂就變成這模樣了。”

山齊士的眼珠溜向我左右，同學們都搖頭表示沒看見什幺。

山齊士狠狠瞪我一眼，看樣子他很不甘心，只不知是因為我及格了，還是因為看不出發生什幺事。

他一邊記下最后的分數，一邊說：“測驗時間到，所有人留下瓦片離開教室。”

“安格斯！”前腳才離開課堂門口，佐明治已經走到我身旁。

“哦，什幺事？”佐明治環目四顧，看著同學們散退后，壓低聲音笑說：“還問我什幺事？你這小子真命硬，胸肺位置明明吃了致命一擊，我也以為救不活了，怎想到你休息一星期就生蹦活跳回來上課，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葛羅士萊教授果然是名不虛傳。”

回想當晚死過翻生之事，到現在依然猶有余悸，但我們總算已經完成了任務，按合約規定將得到第四年課程的資助，我也忍不住笑說：“要是我死了，誰陪你上第四年課程？”

佐明治突然認真起來，說：“那位沙嘉少將和鶴臣副官倒不錯，他們派人來通知我，當晚的行動有兩個結果，護衛軍成功找出吸精蜘蛛的巢穴，救出了四位仍然生還的失縱人仕。”

我點頭說：“照你的說法，即是陸軍失敗收場，讓吸精蜘蛛逃掉了？”

佐明治說：“對，但這些事與我們無關，蜘蛛已經被你引出來，連巢穴也找到了，我們完成任務有余，捉不到是他們自己無能。”

對佐明治的想法我并不很欣賞，走掉了吸精蜘蛛，以后不知道會有多少的受害者。

佐明治見我不作聲，道：“別這樣望著我，我只是說出事實，而且聽沙嘉少將的口氣，此事已經驚動了大神廟，‘神諭使’李華素決定插手此事。”

李華素就是那位跟畢達利校長，與及葛羅士萊教授齊名的第三位賢者。

雖然我不知道他有何本領，但校長是強大的魔法師，教授是學究天人的奇才，跟他們齊名的人物自然有一定分量。

佐明治眼中忽然閃過驚訝，問道：“咦，安格斯你跟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樣。”

這次輪到我驚訝，校長也說我有些不同之處，但就是不知道什幺不同，遂忍不住問道：“哪個地方不同了？”

佐明治認真打量我，最后說：“我無法具體說明，總之你有些地方改變了，這點我可以肯定。

啊，我也想知道，剛才測驗時你使用了什幺法術？”

“哈，我以為你是沒有好奇心的，不過連我自己也不曉得是什幺事。”

佐明治點頭說：“連山齊士也看不出端倪，事情不會那幺簡單，我覺得是跟你死過翻生有關，你最好去詢問葛羅士萊教授。

要是有機會，我也想去拜訪這位奇人。”

拜訪教授？我應該叫他小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