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責任

僅以微乎其微傷亡換來擊潰兩倍於己敵軍的索拉法軍，又一次在他們戰無不勝的女元帥帶領下取得了夢幻般的勝利……

地面上近20萬索拉法大軍……

甚至都無暇顧及跪伏在自己身旁的那些瑟瑟發抖的敵軍戰俘，只將狂熱的眼光投注在那艘恰好與夕陽同落的修長戰艦上。

身為索拉法艦隊的旗艦……

伊斯坦莎的坐艦“雪風”號免不了受到敵方戰艦的重點照顧，哪怕在大魔王指揮下索拉法艦隊全程都佔據了以多打少的局部優勢……

但在敵軍發現戰局不利的垂死掙扎時，克松桑亦曾經試圖模仿敵人的戰術改變陣型去圍攻伊斯坦莎的旗艦。

雖然他這摸索性質的變陣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還讓己方陣型更加散亂加劇了失敗進程……

但終還是有幾艘浮空艦嚴格執行命令冒死抵近了“雪風”號對其進行轟擊。

所以，相比於其他戰艦，反倒是伊斯坦莎自己的旗艦受創最為嚴重。

曾經奢華美觀的鎏金船體上遍佈著還在冒出濃煙的烏黑灼痕，戰艦的前桅甚至都被魔導炮打斷了一半……

但就是這看起來已經千瘡百孔的殘破戰艦，卻讓所有士兵都為之震撼。

旗艦都被打成了這樣……

那我們的艦隊在雲層之上又是經歷了怎樣的殘酷戰鬥，才將數量幾乎是自己兩倍的聯軍艦隊擊敗的。

當浮空艦緩緩降落地面，一個個士兵自發的開始或用長矛敲擊地面，或用長劍撞擊盾牌……

就連手持弓弩的弓箭手也放下手中武器摘下頭盔用力敲擊著自己身上的鎧甲。

一時間如戰鼓般的敲擊聲化作隆隆滾雷，將大地都震得仿佛隨著這種特殊的節奏而顫抖起來。

這是索拉法人特殊的表達崇敬與祝福的方式……

就如同當年伊斯坦莎在領主大會上被皇帝加封貴族時，大廳內全體貴族起身拔劍時所敲擊的鼓點。

當伊斯坦莎就要走下舷梯，一名士兵滿臉狂熱的撥開四周護衛跑到舷梯下跪伏在地，竟是要以身體為自己的元帥墊腳。

維持秩序的獸人戰士雖然遠比人類身強力壯……

但卻根本阻攔不住已經陷入瘋狂的人類士兵，隨著一個衝破阻攔，很快這些高大的獸人就被熱情的人類給沖散，讓這些差點就被踩踏而死的獸人們只能趴在地上捂著腦袋恐懼的想著：

“太可怕了……

這些人類簡直就是野獸，還是獸人部落比較文明一些啊……”

伊斯坦莎笑著從還未完全落地的舷梯上一躍而下，走到跪伏在地的那名士兵身邊，直接伸手將他給拽了起來。

在士兵已經呆滯的眼神注視下，為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輕聲說道：

“我只是你的指揮官，並不是你的主人，每個來到這裏為國家效命的士兵都值得尊重。”

下一刻，這位風華絕代的女元帥就被湧來的士兵們用手一起不斷的拋上半空……

而伊斯坦莎顯然並不像絕大多數貴族那樣會反感排斥這種無禮的僭越行為……

更沒有一絲女子對於被男人觸碰自己身體的抵觸，反而顯得非常興奮般隨著一次次拋飛而縱聲大笑。

她滿頭血紅色的長髮已經披散開來……

在夕陽映照下仿佛是跳躍的火焰般在人群中不斷起伏飛騰。

此時所有的索拉法士兵心中都沒有了自己是屬於南方軍團、西部軍團亦或是其他領主軍團的概念，都只認為自己是伊莎元帥麾下光榮的索拉法士兵……

這場神奇的勝利不屬於任何貴族，只屬於他們的元帥與他們自己。

戰無不勝的口號響徹天際……

在一次次近乎神跡的輝煌勝利加持下，士兵們對於伊斯坦莎的崇拜與擁戴已經無以復加，讓隨行的傑夫首相看得皺眉不語。

他敏銳的意識到，憑現在這個女人在所有索拉法士兵中的威望。

如果她真的想要作亂的話……

那任何選擇與其進行武力對抗的軍隊都必將士氣大衰。

軍功既是榮譽，軍功既是財富，普通士兵其實並沒有多少對於自己領主的歸屬感，誰能帶領他們活著離開戰場並奪取勝利……

他們就肯定會支持誰。

傑夫聯想起來自己在巡查東境領軍營時……

就連遠在東部的自己麾下士兵都會時不時談論伊斯坦莎的那些豐功偉績……

甚至更有士兵發出感歎自己要是西部軍團的士兵該有多好，帶著戰無不勝的功績衣錦還鄉……

就算是老了也能向自己兒孫去吹噓自己年輕時在伊莎元帥帶領下屢破強敵的故事。

那時候傑夫真的沒想到……

那個娼妓出身的女人會如此厲害，僅僅是單人出現在軍隊中……

就對整個戰局、以及士兵士氣都大有裨益……

甚至在她提前佈置好的計謀與調略之下，讓所有不明真相的人都以為是由於她的出現，才嚇得以驍勇善戰著稱的庫維亞軍團直接卷甲而逃。

體內有淡薄龍族血脈的傑夫首相其實一直都對於伊斯坦莎抱有一定戒備之心。

雖然無法說出原因……

但他本能就是能從這個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種隱藏得很深的惡意與邪念。

就好像是有什麼真正可怕的東西潛伏在她那漂亮迷人的軀殼之下，哪怕是在自己得到這個女人將肉棒插進其身體時，這種感覺依舊存在。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已經被人群托舉著巡視戰場的伊斯坦莎，忽然轉頭看向傑夫……

然後，她竟伸手一指，對著身下的索拉法士兵們大聲招呼道：

“你們看那邊！

那是咱們帝國的傑夫首相！

他那頭古裏亞人標誌性的銀髮你們都認識吧！

我們的首相大人本可安全的呆在後方坐視戰爭勝敗……

因為這並不是他的職權範圍……

但他卻選擇與我們一起站在了戰場最危險的地方！

難道他不值得享受你們的歡呼嗎？

首相大人！

一起來慶祝吧！”

伊斯坦莎話音未落，已經陷入集體亢奮狀態的士兵們，早已忘卻了傳聞傑夫首相是一個相當嚴厲且不苟言笑的大人物，是帝國僅次於皇帝的掌權者……

直接七手八腳的就將傑夫從舷梯上了拽了下來，也如伊斯坦莎般扔上半空一起接受歡呼慶祝。

直把其實很注重禮儀與身份等級界限的這位首相大人給弄到哭笑不得……

他總不能對著己方士兵拔劍使用鬥氣吧……

所以年輕的傑夫公爵有生以來第一次沾伊斯坦莎的光……

在幾十萬只手上被托舉著巡檢戰果。

最後要不是夜幕降臨，周圍一直都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十幾萬戰俘開始出現了逃跑現象……

伊斯坦莎與傑夫還不知道要被士兵們扔多久。

傑夫趕忙提醒士兵們戰俘正在逃跑……

而伊斯坦莎卻笑著吩咐士兵們，架好篝火把敵軍遺留下來的給養全部拿出來開慶功……

，把那些懦弱的聯軍士兵統統轟走，讓他們放下武器脫下盔甲有多遠跑多遠，告訴他們回家後把所有錢財與自己的妻子女兒都準備好……

等到我們佔領到那裏時，只要交出錢財和女人就能活命，否則統統絞死！

被釋放的十幾萬戰俘就好像是四散傳播的恐懼的種子……

可以想像……

在今晚過後……

所有祖魯河東部諸國都將在亡國滅種的陰影下惶惶不可終日。

地面的索拉法軍在經歷這樣一場算不得什麼殘酷血戰的大勝後，自然還有精神痛飲美酒在篝火前載歌載舞……

而將領們卻還需要彙聚在元帥軍帳裏參加軍議來聽取伊斯坦莎下一步的安排。

循例首先是各部彙集來的傷亡情況統計，得益於敵方聯軍的業餘和浮空艦隊決定性的勝利……

索拉法地面軍團雖處在地形不利的強攻態勢……

但論及傷亡卻少到讓在座的諸位將領都感到有些詫異。

聽到勝利的代價竟然如此之小，也讓擔心自己所帶來士兵會損耗過大的各位參戰領主們表情都一下輕鬆了下來。

一派歡欣鼓舞的氣氛中，只有頭腦依舊保持冷靜的傑夫公爵首先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伊莎元帥……

現在我們的部隊深入敵方領土……

這裏是通往諸國的核心要道，我希望知道你接下來是打算分兵去襲取那些已經喪膽的城邦還是為了保證穩妥而繼續集中兵力逐步蠶食那些城堡。”

就算傑夫並不能稱得上是軍事人才……

但他亦敏銳判斷出了現在己方如若乘勝追擊，必定能入摧枯拉朽般吞併已經一戰而潰的諸國聯盟。

“不必擔心，我已經派出龍騎士軍團警戒四方，今晚我們安心慶祝這足以光耀後世的偉大勝利即可。”

說著，伊斯坦莎已經舉起酒杯……

她這樣千嬌百媚性感異常的大美人一顰一笑皆能挑動男人心魂，此時沒有了戰爭的陰雲……

所有領主亦都為其美色所迷，不約而同的也舉起酒杯紛紛歡呼著與伊斯坦莎乾杯痛飲。

而被她這有些所答非所問的說詞帶偏話題後，傑夫也不好做那個破壞氣氛的人，只能微皺著眉頭輕品美酒。

伊斯坦莎則似乎並沒有再多做解釋的打算，幾杯酒下肚後絕美俏臉上已經泛起暈紅……

她好像是有些不勝酒力般，解下皮毛大氅，拉開脖頸的紐扣……

那對呼之欲出的渾圓豪乳、以及深不見底的乳溝立刻就讓四周的貴族將領們再也挪不開眼。

這位伊莎元帥治軍嚴厲，臨戰之時決不允許將領攜帶女人……

所以早就憋了好幾天的男人們看著這位元帥大人此時的媚態均不由得有些口乾舌燥起來。

女魔王笑著放浪形骸在四周將領們的調笑與鼓掌聲中，竟然直接躍上桌子，扭腰擺臀的跳了一曲當初在妓院時所學到的那種豔舞。

直勾引得這些色迷心竅的男人幾乎要流下口水……

等到看著手下將領都被撩撥得一副欲火難耐之時，伊斯坦莎揮手招來了一群衣著暴露的黑精靈少女，見元帥大人如此貼心，將領們無不歡欣雀躍的如惡狼般各自找好目標就摟著返回了自己的營帳。

待將領們離去……

剛剛還顯得醉意熏熏的大魔王立刻恢復了平靜，隨手扔掉酒杯，踩著高跟皮靴在木桌上一步步走到傑夫座椅前，直接一躍而下整個人熟練的跳進了傑夫懷中，雙腿分開的騎坐在他身上。

這手從不同角度都能準確貼在男人身上的本領，也均來自與當初大魔王在妓院坐臺時候的工作經歷。

一旁也沒有離開的潘達公爵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兒子守在賬外，自己則走上前做到傑夫旁邊的椅子上，用手中匕首切下一塊羊腿肉一邊嚼著一邊問道：

“好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的打算了。”

見潘達與傑夫都定定看著自己，大魔王心中暗道了一聲無趣後，也收斂起那種慵懶的媚意，用有些嚴肅的語氣開口說道：

“我們三個是這裏職權最高的人……

所以我的計畫也不必對你們隱瞞。

未來的幾天內我會派遣獸人軍團等異族士兵去劫掠附近城鎮……

但主力軍團就駐紮在這裏不動……

最多超過五天我們就會開拔返回祖魯河西岸……

所以你們也不必擔心補給問題。”

傑夫與潘達對望一眼，都對伊斯坦莎的這一安排產生出極大疑惑，潘達公爵捋著鬍子忍不住問道：

“元帥，我們士氣正盛……

而敵人已經不堪一擊，為什麼不趁伊比斯人還來不及調兵介入這裏戰局之前就搶先佔領諸國富庶之地，將這場戰爭的勝勢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呢？”

“勝勢？

哈哈哈哈哈…………”

伊斯坦莎眨著她那特有的，如同浸著鮮血的紅瞳看向潘達公爵，抿嘴輕笑起來。

隨即，她將因剛才跳舞而散亂開的血紅色長髮紮好，從傑夫身上站起，走到一旁懸掛著的大陸地圖前，伸手指著現在己方所處的位置平靜解釋道：

“這裏……

就是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

如果此處分兵出擊，憑藉我軍的驍勇善戰與高昂鬥志不出幾天都能迫使那些士兵潰散的城邦望風而降。

可你們想過沒有……

當我們攻陷這些城堡，佔領這片土地後，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說著，伊斯坦莎手指下移分別指點到了祖魯河東部這片富饒三角洲地帶的南方與西方，一處地形非常有特點的三岔河口區域清晰標注著南面已經是伊比斯帝國的疆域……

而在西部，群山區域的幾條山脈由西向東延展開高度變得平緩……

在地圖上可以看到一條條自然形成的山狹穀口通往這裏，群山之地上面則標注著羅托克王國的字樣。

“我們在南方沒有已經退縮回山地的羅托克人那樣的天險屏障，必須分散駐紮數倍與敵人的軍勢才能有效震懾住隨時都在準備一雪前恥的羅托克軍。

而如果我們再將這裏也全部納入帝國版圖……

那又需要多少士兵來防守住那些峽谷隘口呢？

祖魯河東岸平原的南部與伊比斯直接相連……

他們是比我們更加強大的帝國，怎麼會甘心吞下這場失敗的苦果。

如果伊比斯從南部北進，羅托克人從西方山谷中配合出擊，我們的軍隊必將遭到來自於這兩個方向的夾擊。

伊比斯帝國本就擁有比我們更多的士兵……

當他們集結進攻時，我們的卻因分兵佔領各處而根本無法集中力量與之抗衡。

我只是一名指揮官而非神魔……

就算有再多戰術計策也沒辦法以分散的兵力來抵擋住成倍襲來的伊比斯與羅托克人。”

聽到伊斯坦莎這番解釋，潘達公爵和傑夫首相才意識到其實現在己方軍團的處境非常不妙……

這片土地雖然富饒……

但卻被羅托克與伊比斯夾在中間……

一旦深入必定會遭到兩方的夾擊。

而在今天的艦隊決戰後，己方實際已經算是和伊比斯人撕破了臉，無論是伊比斯皇室還是蘇蘭特家族，都不可能允許自己就這樣蒙羞。

可以想像，得到消息的伊比斯帝國必定會調集其北方重兵集團打著保護盟友的旗號來與索拉法侵略軍交戰，到了那時，早就已經和索拉法仇深似海的羅托克不來摻和一腳都怪了。

如果開戰……

這必定又將是一場和第一次斷崖協定時索拉法帝國所經歷的慘痛失敗。

此時再從地圖上看，伊斯坦莎選擇在這裏按兵不動是個多麼英明的決定！

因為，在這裏索拉法的這20萬還未深入諸國聯盟腹地的大軍憑藉距離優勢，還可以在伊比斯人發起進攻前從容撤回祖魯河西岸。

軍事方面遠比傑夫首相要敏銳很多的老將潘達公爵此時盯著地圖已經額頭見汗……

他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今天軍議時候若伊斯坦莎稍微頭腦發熱選擇分兵佔領各個城邦必定會萬劫不復。

而傑夫首相卻眉頭緊鎖的問道：

“既然軍事上面再行進取會非常危險……

但如果我們就此撤軍……

那元帥你調集艦隊來打這一仗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論及政治、權謀、以及人心掌握……

這位年輕的帝國首相可就遠比潘達公爵能想到的要多很多了。

伊斯坦莎輕笑一聲：

“問得好，事出既有因，我當然不會冒險來打這場毫無意義的仗。

至於目的嘛……

當然就是用這裏來做一個交換，將這塊唾手可得的肥肉喂給那頭山狐狸，來換取祖魯河西岸領地的長治久安，來換取一個能夠幫我們擋住伊比斯人報復的盟友！”

聽到這話的傑夫與潘達二人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伊斯坦莎，心中驚駭莫名。

“伊莎元帥，你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麼？

你難道瘋了嗎，讓我們和羅托克人結盟！？”

潘達公爵顫抖的說道……

他長子次子都折損在了當年與羅托克人交戰的戰場上……

他的南部山領與羅托克王國亦可說是有著血海深仇的生死之敵。

“是的，元帥大人，我認為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傑夫出言附和道。

“很遺憾，潘達公爵，傑夫公爵……

這並不是笑話……

而是我與羅托克的費奧雷王達成約定，只要我們能夠成功擊敗伊比斯的增援艦隊……

他就會立刻在第一時間先一步打著保護盟友，解救東部諸國聯盟平民的旗號來率艦隊與地面部隊進入這片土地。

這就是羅托克人的艦隊一直以防備我方的烏拉奎特侯爵軍團進攻為由，遲遲不肯趕來匯合加入伊比斯艦隊的原因。

他們在坐看這次決戰的成敗。

如果伊比斯人贏他們就會放棄約定沖過來痛打落水狗。

如果我們贏他們就會按照事先的約定來接收這片富饒土地。

我自從進入這裏後……

就一直縱兵燒殺搶掠，以殘暴來引起平民們的恐慌正是為了能夠讓羅托克人順利統治這裏而故意為之。

此時在諸國聯盟的普通平民眼中，無論是誰能夠幫他們抵禦或者趕走殘暴的索拉法人，都將會成為他們的救世主。

只要贏得了民心……

那就算換個統治者也不會引起太大動盪，別忘了，羅托克王國境內可是盜賊公會的總部，暗殺一些連士兵都失去的小國王室可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了。”

伊斯坦莎胸這幅有成竹的樣子與傑夫與潘達兩人臉上的幾經變幻的精彩表情形成了鮮明對比……

最後還是感到不可思議的傑夫首相有些艱難的問道：

“我還是不能理解……

那個一向都與咱們勢同水火的費奧雷王怎麼可能會與你暗中溝通。”

大魔王搖了搖頭，暗歎就算這個人再聰明，也終究還是不如那個世界歷經無數紛爭而凝結出的智慧。

她又伸手指向地圖上羅托克王國的位置，耐心開口為傑夫解釋道：

“你們看，這是作為帝國宿敵的羅托克王國的位置……

他們起源於羅托克群山，是大陸山地先民的後裔……

這裏地形險峻易守難攻，獨特的地形讓羅托克人祖祖輩輩都守成有餘進取不足。

狐狸不是不想從它呆著的山溝裏出來……

但其西部是荒蕪的沙漠荒原，南北方則已經被伊比斯與我們所佔據，東部又是傳統盟友與伊比斯帝國的勢力範圍。

這一切讓這只被夾在中間的山狐狸變成了一條兇狠的鬥犬，不是跟著伊比斯人咬咱們……

就是跟著咱們咬伊比斯人。

費奧雷王雄才大略，絕對不肯屈居人下……

所以他才會在受到伊比斯限制不同意幫助其攻取咱們土地之時毅然選擇與庫維亞王國聯手來攻擊咱們。

當然他這樣做的行為也激怒了伊比斯帝國，伊比斯人為了維持自己大陸霸主的地位，是不會允許任何一國做大到威脅其地位的，對我們如此，對羅托克亦然。

這就有了縱容我們打擊羅托克人……

但卻又不想讓我們佔領祖魯河西岸平原的外交轉變。

我曾和費奧雷王也剖析闡明了這一切，並給了他一個新的選擇……

那就是將比祖魯河西岸土地更加富庶的東岸地區收入囊中，至於那些東岸小國……

就由我來做惡人幫他一併處理乾淨。

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密約，根本見不得光……

所以在接收這裏後，羅托克人明面還是和咱們保持敵對……

但卻會遵守約定不越過新的兩國分界，成為帝國的隱性盟友。

另一面當羅托克人佔領這裏後……

就會成功將咱們與伊比斯人分隔開，憑藉羅托克與伊比斯表面上的合作關係，伊比斯帝國就再沒辦越過羅托克佔領區域來攻擊咱們。

要知道，他們兩國只是友好關係，並非是那種相互擁有軍事通行權的親密盟友。”

傑夫與潘達聽完後各自沉思消化著這些資訊，過了良久，潘達公爵才有些喉嚨發啞的問道：

“你是如何說服作為帝國最大宿敵的費奧雷的？”

伊斯坦莎垂眸面露一絲嘲諷的笑容：

“我只跟他說了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朋友……

更沒有永恆的敵人，有的只是永恆的利益。”

傑夫首相腦中不斷品味著伊斯坦莎這句剽竊來的至理名言，看向她的眼裏更是精芒閃爍，忽然銀髮男人笑著起身股掌說道：

“伊莎元帥的睿智在下深感佩服，確實如閣下所言……

在利益面前又有什麼是不可以交換的呢？

只是，元帥大人你竟然越過皇帝陛下而私自就與他國國王訂立這種密約……

這樣做將帝國皇室置於何地。

如果我們向陛下檢具你的這一行為，你恐怕將會受到極為嚴厲的處罰。”

“不會的，既然你現在說出來……

就等於也認同了我這種做法其實是現在對帝國最有利的。

傑夫大人，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我即將成為皇帝陛下的續弦，軍權帥位也可能再次交還給太子殿下，你與其有時間擔心我的威脅，不如多想想怎麼化解那對皇室父子的權力爭奪吧。

如果太子贏了，我會保證帶著陛下回到我的領地安度晚年……

但如果皇帝陛下不肯放權，呵呵呵，我相信以索倫殿下的才具。

如果沒有你的幫助……

可是鬥不過陛下的。”

伊斯坦莎說完竟不再理會楞在當場的兩人，徑直走出了會議軍帳。

“如她所說，太子殿下未來很可能會與陛下有一場爭奪……

而我們到現在也無法摸清她到底會站在哪一邊。”

沉默半晌後，潘達公爵一口飲盡杯子裏的殘酒，悶聲說道。

傑夫公爵則深深望著伊斯坦莎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道：

“她其實剛才已經表態也會站在太子一邊……

但……我並不相信這個狡詐的女人。

她本來就是個娼妓，一個能夠連自己的尊嚴與肉體都可以隨意標注價格的婊子，又有什麼不能出賣呢？

現在我只希望她真能繼承到當年布魯納伯爵幾分忠貞為國的精神，不要讓帝國因這場爭奪而陷入動盪。”

現在就連傑夫與潘達這種索拉法帝國老牌大公，都不得不承認西部領的伊莎公爵已經具備了左右帝國未來走向的能力。

不單是因為其手下那足以令其他領主都望而生畏的軍事力量……

更是源自於伊莎公爵本人那鬼神難測的無窮謀略算計。